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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井
时间:2017-06-01单位/部门:洱源县法院作者/编辑:刘春江点击:

 

周末回老家探亲,才到村口便遇到了老邻居李婶,李婶说,村里的老井要被填了,咱快去看看!李婶说,井水臭了,吃不成了。李婶说,前两天王大妈家的小孙子不小心掉井里去了,幸亏旁边有人及时救了起来,要不然就淹死了。李婶说,经过大家商量,决定填井。
跟着李婶匆忙的脚步,我的脚步也沉重地挪着,老井的样子如同图画一般在脑子里一幅幅闪现,记忆被拉回了童年。
那时,老井已经被唤做“老井”,老得不知道它始于何时,始于何人,只知道我们祖祖辈辈喝着它的水长大。祥云是个干坝子,方圆十里只有这么一口老井,老井润育着方圆十里的乡亲们。
那时,老井旁边是一条潺潺的小河,河水清澈可见底,人少的时候可以看见几尾小鱼在河水里嬉闹,一听到人声,便跐溜钻到水草里去了。老井边上是一棵大大的垂柳,风一吹,柳枝儿随着风儿轻轻摆动,影子一会儿荡在井水了,一会儿又荡到了小河里。柳树下是一块大大的青石板,来担水的人们就坐在柳树下的青石板上歇脚,然后家长里短的闲聊着,好不热闹!
那时,我爱屁颠屁颠地跟着外婆去担水。夏天,外婆会在兜兜里揣一个果子,到了井边洗净了给我吃;冬天,没有果子的外婆干脆就舀一瓢水递给我:“妞妞,尝尝这水咯热乎?”我小小抿一口,暖暖的!
那时,总会遇到一个姓张的老婆婆坐在井边洗菜,井边不远处就是她的两间瓦房,瓦房与毗邻的一排泥房子并排站着,房后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,邻居们总爱逗她:“老奶啊,你辛辛苦苦卖菜供儿子上大学,现在儿子出息了,在城里工作买了房子,接你去城里享清福,你说你咋个又跑回来了呢?”“是啊,人家城里人吃的好,穿的好,住的好,样样比咱农村强,你是咋想的?”张婆婆一脸无奈:“哎!城里哪有我们农村好!干啥都得花钱,吃口水都得花钱!”乡亲们惊诧:“啥?吃水都要花钱?!”张婆婆仿佛肚子里装满了委屈:“是啊!不只吃的水要花钱,洗衣做饭用的水都得花钱,你们是不晓得啊,在城里,每家都有个自来水表,你用了多少水那水表里都记着呢,一块钱一方水,贵着呢!”乡亲们继续惊诧,张婆婆接着说:“儿子对我好,可我住着不习惯啊,不要说不敢洗衣服,就连洗脸都是用毛巾蘸点水囫囵洗一洗”,张婆婆边说边拎起水桶哗啦啦将一桶井水倒在盆里的青菜上,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乡亲们笑了,“这哪是享福啊?这不是受罪嘛!”“谁说不是呢!”我也跟着傻笑,边笑边舀一瓢水送到嘴里,清冽甘甜的井水从喉咙润到了心里,这城里收钱的水会不会比这老井里的水更甜一点呢?呵!真是理解不了呢!
这样想着,不知不觉就到了老井边,几个壮汉抬着一块大石头正往老井里扔,“咚”地一声,石头砸了下去,像是砸在了我的心坎上,一个声音想从我半张着的嘴里喊出来,可终究是卡在了喉咙里!老井里溅起的黑色的水花顿时也染黑了我头顶的那一片云!那一片承载着我清亮童年的云啊!
风轻轻吹过,伴着一股呛鼻的腥臭,几个洗洁精瓶子从小河上有恃无恐的飘过去,大柳树枯黄的叶子萧萧落在了我的肩上,这明明才是初春呀!
屏着呼吸,我艰难地转过身子。那些河边的泥房瓦房已变成了一幢幢小洋楼,河对岸的电线杆上挂着一个醒目的牌子—“白沙山泉,批发零售”。
是啊,乡亲们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城里人的生活,吃得好,穿得好,住得好了,也跟城里人一样花钱吃水了!
    (作者单位:云南省洱源县人民法院)